第1章 序
凌晨1点，除去偶尔快速驶过的车辆，三明的江滨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夏天刚刚开始，处于枯水季的闽江无声地流淌着。月色昏暗，天气闷热，加上靠近水边，深夜的江滨路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路边的行道树只剩下黑黢黢的轮廓，而那些在白天里看着就很丑陋的沿江雕塑此时更像刚刚挣脱地狱桎梏的恶魔，疯狂地扭动着畸形的躯体，仿佛下一刻就要飘离地面，在非人的狞笑中化作一缕青烟。
诡异的寂静之中，一辆喷涂着顺丰标志的厢型货车紧靠着绿化带停在路边，不远处的行道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顺丰制服的高大男人。男人将近四十岁，身材魁梧，皮肤保养得很好，头上戴着顺丰的帽子。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里，两眼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尽管绿化带的草丛里蚊虫很多，男人却已经在那里站了近两个小时。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在江滨路的第四个深夜，每次从十一点站到两点，然后离开。
来三明之前，男人对这个城市做过很多研究，行政区划分、道路、气候，等等。之后又来实地居住将近一个星期，每天不做别的，就是走街串巷，尽力熟悉这座城市，牢牢记住所有的监控探头、偏僻的地点……。这是一个聪明、谨慎，做事很有章法，同时又很坚韧的男人。
男人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在想也许明天该换个地方，就工业北路吧，附近有两个中学。就在刚刚打定这个念头时，薄雾之中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人，从轮廓看，长发披肩，身材高挑，步伐轻快，年纪应该不大。女人右手拖着行李箱，步履匆忙。
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女仆”——以前美国有个同行管自己的女奴隶叫“包裹”——男人则称她们为“女仆”，也不是很满意，只是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其它更好的称谓。
一旦做出决定就果断出手！阴影里的男人快速地从身上众多口袋里准确掏出一个深色玻璃瓶和一块纱布，先地把纱布铺在右手掌上，左手旋开玻璃瓶，倒了一些液体在纱布上。瞬间，一股刺鼻的怪味在黑暗中弥漫开来。男人的一系列动作非常娴熟，显然是专门练习过的。
拖行李箱的女人只顾埋头赶路，丝毫没有发觉站在几米外的男人，当她终于闻到那股奇怪的气味时为时已晚。男人豹子般冲出阴影，扑向毫无防备的女人。几乎没有弄出一点声音，男人已经环抱住猎物，右手把纱布压在口鼻处，左臂环抱着上身。女人受到突然袭击，惊恐万状，奋力挣扎，但男人像一条大蛇一样紧紧缠住她，准确地控制住几个紧要的关节点，让她很难发力。很快的，纱布上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女人的挣扎渐渐无力。男人心里默默读着秒，已经一分多钟了，再有一分钟，就可以放心地把人拖进自己的“工作室”——那辆停在路边的厢型货车。车厢门被特意安装成侧开，这样一来只要顺向停车，车门就是背对马路。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两个小红点渐渐从薄雾之中显露出来，忽明忽暗，快速向男人的方向径直漂移过来。是派出所的协警！三明的协警偶尔会在夜里出来巡逻，骑的就是这种后座带红色警灯的电动车，男人以前看见过的。“见鬼！”，他低声咒骂到，也明白不能有任何犹豫，必须立刻把人拖上车。
女人已经不动了，没太多慌乱，男人麻利地把人拖进车厢里。还来不及关上车厢门，已经可以听见电动车行驶时的嗡嗡声。男人站在开着门的车厢里，右手伸进上衣里握住肋下的□□枪柄，食指压在扳机边缘准备随时掏枪射击。已经昏迷的女人躺男人身后，安装在车厢顶部的大铁钩微微地晃动。电动车没有停下来，男人听见它们驶过自己的货车。“真他妈惊险！”，男人松了一口气。然而几乎在同时，外面传来一个很年轻、莆田腔很重的声音，“老李，这是什么？”
“糟糕！”，男人意识到自己犯下个严重错误。
“是个行李箱。”，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回答到，没一会他又说到，“还很新呢！怎么会扔在这？还挺重，不像空的。”
“不能让他们拿走行李箱，否则警察会很快找上门。”男人心里决断到，于是果断地跳出车厢，随手关上厢门。
“不好意思，是我的。”男人大声对两个协警说到。
和听到的声音相匹配，两个协警，老的约莫五十多，小的应该是二十出头，但是同样都带着刚进城的乡下人那种特有的拘谨局促、动辄惴惴不安的表情。
“还好，两个乡巴佬。”，男人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大大方方向两位协警笑了一笑，直接拿起行李箱转头走向货车。
两个协警都觉得这情形很有点蹊跷，微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被男人镇定自若的样子给唬倒，那些疑问终究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男人把行李箱扔进驾驶室，从容地爬上驾驶座，启动汽车开上快速道。那两个协警仍然傻站在原地，脑海里回响着上岗培训时所长说的那些话。
“回去别多话。”，看着远去货车，老的叮嘱到。
“听叔的。”，年轻的点头答应。
男人开着车，内心的优越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可战胜的。不过他清楚没有多少时间得意，女人麻醉的时间太短，必须马上赶到最近的僻静点处理一下。前几天踩过点，早就选定偏僻的停车点，为的就是这种紧急情形。男人思路清晰准确，于是加大油门，车速很快超过70迈。
但是今晚真是有点邪门，意外情况再次出现。货车开出不到一公里，一辆警车闪着灯从岔路上钻了出来，紧紧跟在货车后面。男人攥紧手中的方向盘，一面慢慢降低车速，一面祈求警车并不是冲着他来的。男人的祈求没有起作用，很快警车就发出“嗝”——“嗝”的警告声，喇叭里传来一个颇有威严的命令声，“前面的货车马上靠边停车！靠边！马上！靠边！”
“今天是撞了那个邪神了！真他娘的背！”，男人心里狠狠咒骂着，还是把车靠边停好，摇下车窗。
过了一会，一个警察走到车窗外，脸上挂着一种存心要让人着急上火的戏谑微笑，身后是一个哈气连天的协警。警察来到车窗边，不说话，先是四下打量，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男子做坐在位置上有点沉不住气，万一车厢里的女人醒来事情就闹大了，不能再拖下去！
“阿sir，对不起，老板催得急，晚上车又少，刚才是开得有点快。”，男人尽量让自己显得态度诚恳。
外面的警察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车里的人看，笑容里那份戏弄人的意味更加明显。过了好一会，警察才懒懒地说：“证件。”
“是，警官。”，男人随即掏出行驶证和驾驶证递出车窗。证件当然都是假的，但仿真程度很高，单看外表没有任何破绽。
“这么晚还在跑？”，警察煞有介事地翻着证件，低着头又问到。
“都是急件。”，男人指了指后面的车厢。
“嗯，做你们这行也挺辛苦啊。”
“少跟我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男人忍住吼叫的冲动，“没办法，一个礼拜总得跑两三次夜路。警官不也是大半夜还在执勤，比我们更辛苦啊。”
“是啊，警察不好干啊。嗯？急件是吧，送哪？”，警察已经不看证件，但也没有还回去的意思，而是在身后背着手。
“厦门。”，男人耐着性子回答到。
“厦门？不对啊，高速口应该往相反方向吧。”
“别的网点还有些货。”，男子没乱阵脚，三明的地图他仔细看过很多次，“在阳光城那块。”
“嗯，”警察沉吟一下，可能是在回忆阳光城是不是这个方向，才又慢条斯理地问到，“知道为什么让你停下来？”
男人又一次想到肋下的□□，心里想象着这个该死的傻冒警察躺在地上，瞪大惊恐的眼睛从脚下望着自己，鲜血从眉间的弹孔中溢出来。这副图像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男人心底涌上来一阵快感，突然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用枪来了结女仆，哪怕不得不因此而买一把新枪。他还没有尝试用枪杀人，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虽然朝警察锃亮的脑门来上那么一开枪的诱惑是如此强烈，男人依然准确无误地做出一个带着迷惑的顺从表情，耸了耸肩。
“你该换个尾灯了。晚上开车，尾灯不亮可不行。两个都得亮。”，警察终于把夹在两根手指间的驾驶证递到车窗前。当男人伸手要去接的时候，又收回来补上一句：“这次放你一马，换别人可未必有我好说话哟。”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就让你永远闭上你的鸟嘴，警察中弹后惊恐的脸再次浮现。还好，警察带着与人为善、以德服人的自豪感和成就感钻回警车开走了，经过时还面带微笑从车窗里向男人比划出一个□□的手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尾灯！活见他妈的大头鬼！出来之前不是刚到修车厂检查过吗？！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给他修车的那兄弟俩贼眉鼠眼的样子。“干！回去一定要找找这两个白痴的晦气。”，男人一边想该怎么讨回尾灯的公道，一边定定神，等警车走远才又开动货车。
总算到达事前选定的僻静处，男人看看仪表盘上的时钟，本来只要四分钟的路开了快一刻钟！男人先坐在位置上仔细听后面车厢有没有动静。很好，没有任何声响。男人离开驾驶室来到车厢门前，伸手拉开上面的插销。就在插销发出“吱嘎”声的刹那，门被猛地撞开，铁门板不偏不倚正打在男人的鼻梁上。一阵压倒一切的酸楚瞬间将男人击倒，他痛苦地捂着脸跪了下去，再也感觉不到其它任何东西。
鼻梁上的这一记撞得结实，男人半晌才缓过劲。他强忍着仍然剧烈的酸楚绕着货车环视一圈，女人肯定是已经跑远，难得的是她竟然还没忘拿走自己的行李箱。“操！操！操！……”，男人不停咒骂着。自从六年前开始“猎艳”以来，一共干了十一票，件件漂亮，干净利索，警察可能都还不知道死了人、死在哪里呢！直到今天，也许真是好运气到头了。男人很快恢复镇定，毕竟他之前做足功课，伪装的货车，□□，隐蔽的弃尸点，突发状况的应急方案，……，等等。“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察永远找不到我！”，男人摸摸鼻梁，应该没有断，又擦掉刚才酸出来的眼泪，关好厢门，重新坐进驾驶室。
“第一要处理的就是这辆车，目标太大，晚上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烧了……”，男人越想越觉得完全没有慌张的必要，反正退路早就规划得很周详，要的仅仅是按部就班。如果说真有什么需要心烦的，那倒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反正也是得专心打理打理厂子里的事，安分个一两年吧。”，男人的心情竟然不由得轻松起来，仿佛晚上的意外正中下怀。最近厂里生意不太好，资金一直很紧张，不过男人认定是因为花太多心思在“女仆”上面，只要把注意力转回到厂里，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车子径直向城外开去，男子的思绪没能在打算专注的生意上停留太久，不一会它就飘到下一辆魔鬼“水晶马车”的布置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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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依旧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在想也许明天该换个地方，就工业北路吧，附近有两个中学。就在刚刚打定这个念头时，薄雾之中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女人，从轮廓看，长发披肩，身材高挑，步伐轻快，年纪应该不大。女人右手拖着行李箱，步履匆忙。
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女仆”——以前美国有个同行管自己的女奴隶叫“包裹”——男人则称她们为“女仆”，也不是很满意，只是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其它更好的称谓。
一旦做出决定就果断出手！阴影里的男人快速地从身上众多口袋里准确掏出一个深色玻璃瓶和一块纱布，先地把纱布铺在右手掌上，左手旋开玻璃瓶，倒了一些液体在纱布上。瞬间，一股刺鼻的怪味在黑暗中弥漫开来。男人的一系列动作非常娴熟，显然是专门练习过的。
拖行李箱的女人只顾埋头赶路，丝毫没有发觉站在几米外的男人，当她终于闻到那股奇怪的气味时为时已晚。男人豹子般冲出阴影，扑向毫无防备的女人。几乎没有弄出一点声音，男人已经环抱住猎物，右手把纱布压在口鼻处，左臂环抱着上身。女人受到突然袭击，惊恐万状，奋力挣扎，但男人像一条大蛇一样紧紧缠住她，准确地控制住几个紧要的关节点，让她很难发力。很快的，纱布上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女人的挣扎渐渐无力。男人心里默默读着秒，已经一分多钟了，再有一分钟，就可以放心地把人拖进自己的“工作室”——那辆停在路边的厢型货车。车厢门被特意安装成侧开，这样一来只要顺向停车，车门就是背对马路。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两个小红点渐渐从薄雾之中显露出来，忽明忽暗，快速向男人的方向径直漂移过来。是派出所的协警！三明的协警偶尔会在夜里出来巡逻，骑的就是这种后座带红色警灯的电动车，男人以前看见过的。“见鬼！”，他低声咒骂到，也明白不能有任何犹豫，必须立刻把人拖上车。
女人已经不动了，没太多慌乱，男人麻利地把人拖进车厢里。还来不及关上车厢门，已经可以听见电动车行驶时的嗡嗡声。男人站在开着门的车厢里，右手伸进上衣里握住肋下的□□枪柄，食指压在扳机边缘准备随时掏枪射击。已经昏迷的女人躺男人身后，安装在车厢顶部的大铁钩微微地晃动。电动车没有停下来，男人听见它们驶过自己的货车。“真他妈惊险！”，男人松了一口气。然而几乎在同时，外面传来一个很年轻、莆田腔很重的声音，“老李，这是什么？”
“糟糕！”，男人意识到自己犯下个严重错误。
“是个行李箱。”，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回答到，没一会他又说到，“还很新呢！怎么会扔在这？还挺重，不像空的。”
“不能让他们拿走行李箱，否则警察会很快找上门。”男人心里决断到，于是果断地跳出车厢，随手关上厢门。
“不好意思，是我的。”男人大声对两个协警说到。
和听到的声音相匹配，两个协警，老的约莫五十多，小的应该是二十出头，但是同样都带着刚进城的乡下人那种特有的拘谨局促、动辄惴惴不安的表情。
“还好，两个乡巴佬。”，男人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大大方方向两位协警笑了一笑，直接拿起行李箱转头走向货车。
两个协警都觉得这情形很有点蹊跷，微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又被男人镇定自若的样子给唬倒，那些疑问终究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男人把行李箱扔进驾驶室，从容地爬上驾驶座，启动汽车开上快速道。那两个协警仍然傻站在原地，脑海里回响着上岗培训时所长说的那些话。
“回去别多话。”，看着远去货车，老的叮嘱到。
“听叔的。”，年轻的点头答应。
男人开着车，内心的优越感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可战胜的。不过他清楚没有多少时间得意，女人麻醉的时间太短，必须马上赶到最近的僻静点处理一下。前几天踩过点，早就选定偏僻的停车点，为的就是这种紧急情形。男人思路清晰准确，于是加大油门，车速很快超过70迈。
但是今晚真是有点邪门，意外情况再次出现。货车开出不到一公里，一辆警车闪着灯从岔路上钻了出来，紧紧跟在货车后面。男人攥紧手中的方向盘，一面慢慢降低车速，一面祈求警车并不是冲着他来的。男人的祈求没有起作用，很快警车就发出“嗝”——“嗝”的警告声，喇叭里传来一个颇有威严的命令声，“前面的货车马上靠边停车！靠边！马上！靠边！”
“今天是撞了那个邪神了！真他娘的背！”，男人心里狠狠咒骂着，还是把车靠边停好，摇下车窗。
过了一会，一个警察走到车窗外，脸上挂着一种存心要让人着急上火的戏谑微笑，身后是一个哈气连天的协警。警察来到车窗边，不说话，先是四下打量，一付漫不经心的样子。男子做坐在位置上有点沉不住气，万一车厢里的女人醒来事情就闹大了，不能再拖下去！
“阿sir，对不起，老板催得急，晚上车又少，刚才是开得有点快。”，男人尽量让自己显得态度诚恳。
外面的警察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车里的人看，笑容里那份戏弄人的意味更加明显。过了好一会，警察才懒懒地说：“证件。”
“是，警官。”，男人随即掏出行驶证和驾驶证递出车窗。证件当然都是假的，但仿真程度很高，单看外表没有任何破绽。
“这么晚还在跑？”，警察煞有介事地翻着证件，低着头又问到。
“都是急件。”，男人指了指后面的车厢。
“嗯，做你们这行也挺辛苦啊。”
“少跟我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男人忍住吼叫的冲动，“没办法，一个礼拜总得跑两三次夜路。警官不也是大半夜还在执勤，比我们更辛苦啊。”
“是啊，警察不好干啊。嗯？急件是吧，送哪？”，警察已经不看证件，但也没有还回去的意思，而是在身后背着手。
“厦门。”，男人耐着性子回答到。
“厦门？不对啊，高速口应该往相反方向吧。”
“别的网点还有些货。”，男子没乱阵脚，三明的地图他仔细看过很多次，“在阳光城那块。”
“嗯，”警察沉吟一下，可能是在回忆阳光城是不是这个方向，才又慢条斯理地问到，“知道为什么让你停下来？”
男人又一次想到肋下的□□，心里想象着这个该死的傻冒警察躺在地上，瞪大惊恐的眼睛从脚下望着自己，鲜血从眉间的弹孔中溢出来。这副图像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男人心底涌上来一阵快感，突然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用枪来了结女仆，哪怕不得不因此而买一把新枪。他还没有尝试用枪杀人，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虽然朝警察锃亮的脑门来上那么一开枪的诱惑是如此强烈，男人依然准确无误地做出一个带着迷惑的顺从表情，耸了耸肩。
“你该换个尾灯了。晚上开车，尾灯不亮可不行。两个都得亮。”，警察终于把夹在两根手指间的驾驶证递到车窗前。当男人伸手要去接的时候，又收回来补上一句：“这次放你一马，换别人可未必有我好说话哟。”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就让你永远闭上你的鸟嘴，警察中弹后惊恐的脸再次浮现。还好，警察带着与人为善、以德服人的自豪感和成就感钻回警车开走了，经过时还面带微笑从车窗里向男人比划出一个□□的手势，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尾灯！活见他妈的大头鬼！出来之前不是刚到修车厂检查过吗？！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给他修车的那兄弟俩贼眉鼠眼的样子。“干！回去一定要找找这两个白痴的晦气。”，男人一边想该怎么讨回尾灯的公道，一边定定神，等警车走远才又开动货车。
总算到达事前选定的僻静处，男人看看仪表盘上的时钟，本来只要四分钟的路开了快一刻钟！男人先坐在位置上仔细听后面车厢有没有动静。很好，没有任何声响。男人离开驾驶室来到车厢门前，伸手拉开上面的插销。就在插销发出“吱嘎”声的刹那，门被猛地撞开，铁门板不偏不倚正打在男人的鼻梁上。一阵压倒一切的酸楚瞬间将男人击倒，他痛苦地捂着脸跪了下去，再也感觉不到其它任何东西。
鼻梁上的这一记撞得结实，男人半晌才缓过劲。他强忍着仍然剧烈的酸楚绕着货车环视一圈，女人肯定是已经跑远，难得的是她竟然还没忘拿走自己的行李箱。“操！操！操！……”，男人不停咒骂着。自从六年前开始“猎艳”以来，一共干了十一票，件件漂亮，干净利索，警察可能都还不知道死了人、死在哪里呢！直到今天，也许真是好运气到头了。男人很快恢复镇定，毕竟他之前做足功课，伪装的货车，□□，隐蔽的弃尸点，突发状况的应急方案，……，等等。“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察永远找不到我！”，男人摸摸鼻梁，应该没有断，又擦掉刚才酸出来的眼泪，关好厢门，重新坐进驾驶室。
“第一要处理的就是这辆车，目标太大，晚上就得找个合适的地方烧了……”，男人越想越觉得完全没有慌张的必要，反正退路早就规划得很周详，要的仅仅是按部就班。如果说真有什么需要心烦的，那倒应该是生意上的事。
“反正也是得专心打理打理厂子里的事，安分个一两年吧。”，男人的心情竟然不由得轻松起来，仿佛晚上的意外正中下怀。最近厂里生意不太好，资金一直很紧张，不过男人认定是因为花太多心思在“女仆”上面，只要把注意力转回到厂里，没有自己摆不平的事。车子径直向城外开去，男子的思绪没能在打算专注的生意上停留太久，不一会它就飘到下一辆魔鬼“水晶马车”的布置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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