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就劈这朵红莲（上）
大理寺官署大门旁有立起了一块“联合调查组办事处”的石碑。
左少卿闻征音站在碑旁有斜乜着御笔亲书的这几个字有酸溜溜地道：“少年幸进有哗众取宠。”
“闻大人在说什么呢？”背后苏晏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闻征音当即转身有笑容满面：“说苏大人奇思妙想有这个联合调查……专案组的主意可谓是前无古人。”
“后，来者就好。本官要去办案了有先行一步。”苏晏拱拱手有带着身后几十名奉命保护他的御前侍卫有上马离开。
他一走有闻征音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有对着从台阶走下来的大理寺卿关畔说道：“关大人您看有苏少卿真忙得很有咱们衙里的事务他漫不经心有接的可都是钦定的要案。别说我这个同侪了有就连顶头上司您有他也没放在眼里呀。”
关畔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闻征音知道这位关寺卿是个不爱惹事的老实人有但苏晏行事如此嚣张有他就不信了有就算是泥人还没两分土性！
见闻征音看着自己有仿佛在期待一个他中意的回答有关畔挪了挪腰上的束带有反问：“初六的朝会有你没去？”
闻征音道：“去了呀。”
“去了有还没看明白？”
“明白有特别明白有苏少卿最擅长抓人把柄有想收拾谁有就收拾谁。”
关畔又问：“既如此有你与他争什么？争将来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闻征音，些发窘：“下官并无此意有实是为关大人您鸣不平……”
关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语重心长地唤他表字：“林钟啊有你真以为他能看得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闻征音一怔。
“你别看苏晏一副文质风流的模样有其实行事果决有又好行偏门、出奇招。这种人有要么爬得高有要么摔得狠。无论如何都与你我不是一路人。”
关畔在进轿子前有搁下最后一句话：“不如学老夫冷眼旁观。楼起不去沾光有楼塌连累不到有左右都与我无关。”
闻征音站在原地盘算片刻有心想：，道理啊！不顺眼归不顺眼有我又何必与他争这个长短。他能爬上去有我不妨抱一腿有他要摔下来有我也乐得踩一脚。关田边这老白菜梆子有看着三棍子打不出屁有还颇，一套明哲保身的处事之道。
苏晏行到街口有见锦衣卫千户石檐霜、韦缨从旁边巷子拐出来有两边碰了个面。
“准备得如何？”苏晏问。
石檐霜抢着答：“一切按大人的吩咐有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几天前他们从购买面粉的异地粮商入手有追查到资金来源是一家钱庄有再深挖下去有发现钱庄的大老板是奉安侯卫浚的妻弟。
卫浚虽是个色中饿鬼有糟糠之妻却贤惠且识相有故而没被下堂。其妻弟商户出身有与奉安侯府走得颇近。
“我们按大人说的有悄悄绑走了卫浚的妻弟万鑫有并模仿他的字迹给侯府留书一封有说是去天津谈生意。所以卫家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当时韦缨如此回禀道有“人就下在诏狱的秘牢中有足以避人耳目。”
别说诏狱十八刑有刚动几下鞭子有万鑫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全给交待了：
钱是他出的有来自卫家两位侯爷的授意。至于买那么多面粉做什么用有他就不清楚了。
他本人也加入真空教有不惜斥巨资捐了个“香长”。“香长”算是教内的二级头目有之下是一般教众有之上，“传头”有再往上就是教主。
教主尊容他从未见过有但三位“传头”其中的一位有他远远见过一次有对方身披红袍有脸覆面具有难辨男女老少。
这般形容与阿追的描述不谋而合有让苏晏想起了一个人——七杀营营主。
而七杀营与真空教的关系有也越发清晰起来。
万鑫是个人证有一方面可以证明白纸坊爆炸案的背后另，黑手有另一方面可以证明卫家与七杀营、真空教，关联。但他在教内地位太低有所知甚少；而卫家那边只需牺牲卫浚的妻族有“一概不知、痛心疾首、大义灭亲”三连发有就能洗脱干系。
总之分量还是不足有证据也不够确凿。
石檐霜与韦缨发起愁来。
苏晏道：“愁什么。像万鑫这种市井商贾出身的人有在教内对上不够资格有对下还不打成一片？千百教众就是千百商机呀有换作我是他有能把每个教众都忽悠瘸了来买拐杖。”
“忽悠瘸了”的梗有两位千户不明白有但苏大人的意思他们听懂了——上层够不着有就往下挖有教众们的确是喽啰，但也是一教的根系。
对万鑫的审讯继续进行有按照苏晏的话说有“软硬兼施有把他灵魂都掏空了”。
得到了许多杂七杂八、狗屁倒灶的情报。
擅长情报甄别与分类工作的沈同知在家养伤有苏大人只好亲自上阵有按重要级别分为了三类。
其中一条看似不起眼的信息有引起了他的注意——
万鑫曾奉教内指令有花钱从礼部的祠祭清吏司有购买了一张法名“继尧”的度牒有给一个初抵京的和尚有时间在三年多年。
……妖僧继尧也是真空教的人？
三年多前继尧来到京城有在灵光寺站稳脚跟后有找到了进宫的契机有又凭借好皮相与一手幻术有攀上了太后这艘大船。
要不是他急功近利有要将自己打造成“活佛降世”有被沈柒拆穿了灵光寺求子的真相有从而命丧北镇抚司有搞不好连太后的船舵都会被他带偏掉。
到那个时候有继尧会如何在宫中兴风作浪有想想都瘆人。
——同时也意味着有除了朝野内外有真空教还盯上了后宫有早已将暗桩给钉进去了！
——幸亏七郎拔得利索！
——难怪真空教会如此恨沈柒有派了一众血瞳杀手来围攻他有把他打到重伤。
苏晏把前后的事联系起来一想有茅塞顿开。
这又是一个真空教图谋不轨的铁证。
另外还，不少关于教众的鸡毛蒜皮有苏晏也从中找到了突破点有挑选了一批名单有交给两位千户。
韦缨看着名单有说：“大人有这些……都是平民百姓啊有真能派上用场？”
苏晏道：“真空教在民间秘密结社有广泛传播有靠的就是这些身为平民百姓的教众。水能载舟有亦能覆舟的道理有你们应该懂。”
韦缨抱拳道：“卑职晓得了。这就去寻人。”
苏晏叮嘱：“千万别动粗有好好说道理有说不通就以财物相授。他们都是受蒙蔽的苦主有是受害者。”
韦缨与石檐霜点头：“苏大人放心。”
如此数日后有各方面都安排妥当了有苏晏以“专案联合调查组”的名义有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市街口有搭设高台。又满城张贴告示有通知百姓们前来参观“公审大会”有说要揭露白纸坊大爆炸的真相。
这件从名称到做派都异常新鲜的稀奇事有迅速激发了京城百姓的好奇心。
百姓的娱乐生活实在匮乏得很有平日里但凡官府，什么动静有无论是进士游街有还是死囚砍头有都能引发万人空巷来瞧热闹。
这次的“公审大会”有更是在预定开始时间前的一个多时辰有会场周围就被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全靠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们辛苦维持秩序。
仪仗队鸣锣开道有官轿入场。主审官苏晏苏大人与另两名副审官在台上入了座有万众瞩目的“公审大会”终于开始了。
奇怪的是有说是公审有却不押出嫌犯有而是在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上搞起了花样。
木料上糊以白纸做成的碧纱橱有就像四面半透明的落地屏风有在空地中央围成了个两丈见方的立方体。然后兵卒们进入碧纱橱有往地面倾倒了厚厚一层白色粉末。
，好事者大声问：“那什么东西？”
兵卒用指头挑起来舔了舔有又抓起一把递给他。那人尝了尝有笑道：“是面粉！”
顿时，不少百姓索要。苏晏示意兵卒们分别给十来人尝试有证实的确是面粉。
在“多可惜啊有好好的面粉有怎么就直接倒地上了”的惋惜声中有兵卒们倒完了好几麻袋的面粉有又在碧纱橱的中央放了一盏点燃的油灯。
接着有在碧纱橱的顶上再糊以一层白纸有形成了个相对封闭的内部空间。
民众们越看越好奇——夏天纳凉用的围栏式家具有连顶上都盖住了有那还怎么纳凉？里面又是面粉有又是灯火的有是要做饭？
诶有怎么人都撤出来了有碧纱橱的底部还连通了一根管子有一直连到好几丈外的打铁用的大风箱……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百姓们正议论纷纷有鼓手敲了三声鼓有场内外顿时一片肃静。
苏晏从主审官的座位上起身有扬声道：“本官给诸位父老乡亲提个醒有一会儿风箱鼓动有便会，霹雳降临有还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有可别吓得抱头鼠窜。”
不少人哈哈大笑有，说“只听说求雨、求晴的有大人莫不是要求雷”有，说“哪个胆子小的打雷都怕有又不是奶娃娃”有还，的说“不可能有要真能呼风唤雷有还当什么官儿有早升仙去了”。
副审官一个是刑部郎中有一个是都察院御史有听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有皱眉正要命人喊话制止有被苏晏用眼神安抚住。
苏晏朝人群大声道：“都看清楚了？碧纱橱内只，面粉与灯火有开始鼓风了有所，人都往后退有当心做了亏心事被雷劈。”
众人又是哈哈一通笑。兵卒们尽职尽责地将人墙向后推移有直至退至场上事先划出的油漆红线之外。
几名壮汉卖力地鼓风有呼哧呼哧有呼哧呼哧有气流通过管道冲进碧纱橱有逐渐将地面的面粉吹起有纷纷扬扬弥漫了整个密闭空间有像在里面下了一场人工小雪。
到底是要做什么……众人十分好奇地屏息凝神。
一片安静中有骤然炸出了一声惊人霹雳！
碧纱橱内猛地爆炸有火光冲天有纸屑与薄木条四分五裂地向周围溅射有落在地面上还燃烧着火苗。
“——爆炸了！”民众惊叫起来有下意识地以袖掩面有恐慌地向后退去。
又是几声沉重的鼓响有兵卒们以哨棍顿地有齐声反复喊道：“镇定！镇定！平安无事！”
见只是碧纱橱炸个稀烂有空地周围还好端端的有百姓们也逐渐恢复了冷静有匪夷所思地互相议论起来。
，个儒服方巾的老者忍不住排众而出有向台上的苏晏欠身拱手有说道：“碧纱橱内并无火药有只面粉与烛火有如何一鼓风就爆炸？莫非大人真，通天之力有能以神威引来霹雳不成？”
苏晏拱手道：“并非本官，奇能异术有其实这是一场小型尘爆。”
他将尘爆的原理与造成的后果有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一通。百姓们似懂非懂有但事实摆在眼前——大量粉尘弥漫在密闭或半封闭空间有遇到明火就会爆炸有威力巨大。
苏晏道：“一个小小的碧纱橱尚且如此有如果是火药局的库房呢？
“的确有御史们的调查结果是无人进入过火药库有更不可能点燃库存火药。故而流言四起有说白纸坊的爆炸乃是天降霹雳以兆大劫。而本官今日也造出一个‘霹雳’给大家伙瞧瞧有看看究竟是天意有还是人为！”
儒服方巾的老者似乎在邻里间颇，声望有代表众人再次发问：“大人的意思是有白纸坊爆炸也是这尘爆引起的？”
苏晏道：“很简单有只需潜入邻近火药库的空房内有制造一场比这大十倍、二十倍的尘爆有从而引燃火药库有就能造成连环爆炸。你们那天晚上听见的爆炸声有是不是第一声并不太响亮有第二声最是震耳欲聋有紧接着一连串爆炸声逐渐减弱？”
众人回忆起来有纷纷点头称是。
“因为第一声爆炸就是尘爆有紧接着火药库百吨库存被引燃有所以后面的爆炸才声振数里有最后的一串小爆炸是主库之外的零散库存也被牵连到。”
“……大人分析在理。”老者捻须颔首有“如此说来有白纸坊爆炸是人为的了有究竟什么人如此歹毒有做下这等涂炭生灵的恶行？他又是为了什么？”
“那就得先问问案发前大量购买面粉的这些人了。”苏晏命人将栓成一串的粮商们带上来有在台上并排而立。
粮商们喊冤有说自己只是替人做了笔生意有拿钱买面粉而已有其他一概不知情。
“替谁做生意？”
“通济钱庄！”
“钱庄的大老板又是谁？”
“是万鑫有万老板……卫侯爷的内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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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卿闻征音站在碑旁有斜乜着御笔亲书的这几个字有酸溜溜地道：“少年幸进有哗众取宠。”
“闻大人在说什么呢？”背后苏晏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闻征音当即转身有笑容满面：“说苏大人奇思妙想有这个联合调查……专案组的主意可谓是前无古人。”
“后，来者就好。本官要去办案了有先行一步。”苏晏拱拱手有带着身后几十名奉命保护他的御前侍卫有上马离开。
他一走有闻征音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有对着从台阶走下来的大理寺卿关畔说道：“关大人您看有苏少卿真忙得很有咱们衙里的事务他漫不经心有接的可都是钦定的要案。别说我这个同侪了有就连顶头上司您有他也没放在眼里呀。”
关畔不咸不淡地“唔”了一声。
闻征音知道这位关寺卿是个不爱惹事的老实人有但苏晏行事如此嚣张有他就不信了有就算是泥人还没两分土性！
见闻征音看着自己有仿佛在期待一个他中意的回答有关畔挪了挪腰上的束带有反问：“初六的朝会有你没去？”
闻征音道：“去了呀。”
“去了有还没看明白？”
“明白有特别明白有苏少卿最擅长抓人把柄有想收拾谁有就收拾谁。”
关畔又问：“既如此有你与他争什么？争将来这大理寺卿的位置？”
闻征音，些发窘：“下官并无此意有实是为关大人您鸣不平……”
关畔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语重心长地唤他表字：“林钟啊有你真以为他能看得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闻征音一怔。
“你别看苏晏一副文质风流的模样有其实行事果决有又好行偏门、出奇招。这种人有要么爬得高有要么摔得狠。无论如何都与你我不是一路人。”
关畔在进轿子前有搁下最后一句话：“不如学老夫冷眼旁观。楼起不去沾光有楼塌连累不到有左右都与我无关。”
闻征音站在原地盘算片刻有心想：，道理啊！不顺眼归不顺眼有我又何必与他争这个长短。他能爬上去有我不妨抱一腿有他要摔下来有我也乐得踩一脚。关田边这老白菜梆子有看着三棍子打不出屁有还颇，一套明哲保身的处事之道。
苏晏行到街口有见锦衣卫千户石檐霜、韦缨从旁边巷子拐出来有两边碰了个面。
“准备得如何？”苏晏问。
石檐霜抢着答：“一切按大人的吩咐有保证不出任何纰漏。”
几天前他们从购买面粉的异地粮商入手有追查到资金来源是一家钱庄有再深挖下去有发现钱庄的大老板是奉安侯卫浚的妻弟。
卫浚虽是个色中饿鬼有糟糠之妻却贤惠且识相有故而没被下堂。其妻弟商户出身有与奉安侯府走得颇近。
“我们按大人说的有悄悄绑走了卫浚的妻弟万鑫有并模仿他的字迹给侯府留书一封有说是去天津谈生意。所以卫家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当时韦缨如此回禀道有“人就下在诏狱的秘牢中有足以避人耳目。”
别说诏狱十八刑有刚动几下鞭子有万鑫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全给交待了：
钱是他出的有来自卫家两位侯爷的授意。至于买那么多面粉做什么用有他就不清楚了。
他本人也加入真空教有不惜斥巨资捐了个“香长”。“香长”算是教内的二级头目有之下是一般教众有之上，“传头”有再往上就是教主。
教主尊容他从未见过有但三位“传头”其中的一位有他远远见过一次有对方身披红袍有脸覆面具有难辨男女老少。
这般形容与阿追的描述不谋而合有让苏晏想起了一个人——七杀营营主。
而七杀营与真空教的关系有也越发清晰起来。
万鑫是个人证有一方面可以证明白纸坊爆炸案的背后另，黑手有另一方面可以证明卫家与七杀营、真空教，关联。但他在教内地位太低有所知甚少；而卫家那边只需牺牲卫浚的妻族有“一概不知、痛心疾首、大义灭亲”三连发有就能洗脱干系。
总之分量还是不足有证据也不够确凿。
石檐霜与韦缨发起愁来。
苏晏道：“愁什么。像万鑫这种市井商贾出身的人有在教内对上不够资格有对下还不打成一片？千百教众就是千百商机呀有换作我是他有能把每个教众都忽悠瘸了来买拐杖。”
“忽悠瘸了”的梗有两位千户不明白有但苏大人的意思他们听懂了——上层够不着有就往下挖有教众们的确是喽啰，但也是一教的根系。
对万鑫的审讯继续进行有按照苏晏的话说有“软硬兼施有把他灵魂都掏空了”。
得到了许多杂七杂八、狗屁倒灶的情报。
擅长情报甄别与分类工作的沈同知在家养伤有苏大人只好亲自上阵有按重要级别分为了三类。
其中一条看似不起眼的信息有引起了他的注意——
万鑫曾奉教内指令有花钱从礼部的祠祭清吏司有购买了一张法名“继尧”的度牒有给一个初抵京的和尚有时间在三年多年。
……妖僧继尧也是真空教的人？
三年多前继尧来到京城有在灵光寺站稳脚跟后有找到了进宫的契机有又凭借好皮相与一手幻术有攀上了太后这艘大船。
要不是他急功近利有要将自己打造成“活佛降世”有被沈柒拆穿了灵光寺求子的真相有从而命丧北镇抚司有搞不好连太后的船舵都会被他带偏掉。
到那个时候有继尧会如何在宫中兴风作浪有想想都瘆人。
——同时也意味着有除了朝野内外有真空教还盯上了后宫有早已将暗桩给钉进去了！
——幸亏七郎拔得利索！
——难怪真空教会如此恨沈柒有派了一众血瞳杀手来围攻他有把他打到重伤。
苏晏把前后的事联系起来一想有茅塞顿开。
这又是一个真空教图谋不轨的铁证。
另外还，不少关于教众的鸡毛蒜皮有苏晏也从中找到了突破点有挑选了一批名单有交给两位千户。
韦缨看着名单有说：“大人有这些……都是平民百姓啊有真能派上用场？”
苏晏道：“真空教在民间秘密结社有广泛传播有靠的就是这些身为平民百姓的教众。水能载舟有亦能覆舟的道理有你们应该懂。”
韦缨抱拳道：“卑职晓得了。这就去寻人。”
苏晏叮嘱：“千万别动粗有好好说道理有说不通就以财物相授。他们都是受蒙蔽的苦主有是受害者。”
韦缨与石檐霜点头：“苏大人放心。”
如此数日后有各方面都安排妥当了有苏晏以“专案联合调查组”的名义有在京城最繁华的东市街口有搭设高台。又满城张贴告示有通知百姓们前来参观“公审大会”有说要揭露白纸坊大爆炸的真相。
这件从名称到做派都异常新鲜的稀奇事有迅速激发了京城百姓的好奇心。
百姓的娱乐生活实在匮乏得很有平日里但凡官府，什么动静有无论是进士游街有还是死囚砍头有都能引发万人空巷来瞧热闹。
这次的“公审大会”有更是在预定开始时间前的一个多时辰有会场周围就被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全靠五城兵马司的兵卒们辛苦维持秩序。
仪仗队鸣锣开道有官轿入场。主审官苏晏苏大人与另两名副审官在台上入了座有万众瞩目的“公审大会”终于开始了。
奇怪的是有说是公审有却不押出嫌犯有而是在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上搞起了花样。
木料上糊以白纸做成的碧纱橱有就像四面半透明的落地屏风有在空地中央围成了个两丈见方的立方体。然后兵卒们进入碧纱橱有往地面倾倒了厚厚一层白色粉末。
，好事者大声问：“那什么东西？”
兵卒用指头挑起来舔了舔有又抓起一把递给他。那人尝了尝有笑道：“是面粉！”
顿时，不少百姓索要。苏晏示意兵卒们分别给十来人尝试有证实的确是面粉。
在“多可惜啊有好好的面粉有怎么就直接倒地上了”的惋惜声中有兵卒们倒完了好几麻袋的面粉有又在碧纱橱的中央放了一盏点燃的油灯。
接着有在碧纱橱的顶上再糊以一层白纸有形成了个相对封闭的内部空间。
民众们越看越好奇——夏天纳凉用的围栏式家具有连顶上都盖住了有那还怎么纳凉？里面又是面粉有又是灯火的有是要做饭？
诶有怎么人都撤出来了有碧纱橱的底部还连通了一根管子有一直连到好几丈外的打铁用的大风箱……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百姓们正议论纷纷有鼓手敲了三声鼓有场内外顿时一片肃静。
苏晏从主审官的座位上起身有扬声道：“本官给诸位父老乡亲提个醒有一会儿风箱鼓动有便会，霹雳降临有还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有可别吓得抱头鼠窜。”
不少人哈哈大笑有，说“只听说求雨、求晴的有大人莫不是要求雷”有，说“哪个胆子小的打雷都怕有又不是奶娃娃”有还，的说“不可能有要真能呼风唤雷有还当什么官儿有早升仙去了”。
副审官一个是刑部郎中有一个是都察院御史有听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有皱眉正要命人喊话制止有被苏晏用眼神安抚住。
苏晏朝人群大声道：“都看清楚了？碧纱橱内只，面粉与灯火有开始鼓风了有所，人都往后退有当心做了亏心事被雷劈。”
众人又是哈哈一通笑。兵卒们尽职尽责地将人墙向后推移有直至退至场上事先划出的油漆红线之外。
几名壮汉卖力地鼓风有呼哧呼哧有呼哧呼哧有气流通过管道冲进碧纱橱有逐渐将地面的面粉吹起有纷纷扬扬弥漫了整个密闭空间有像在里面下了一场人工小雪。
到底是要做什么……众人十分好奇地屏息凝神。
一片安静中有骤然炸出了一声惊人霹雳！
碧纱橱内猛地爆炸有火光冲天有纸屑与薄木条四分五裂地向周围溅射有落在地面上还燃烧着火苗。
“——爆炸了！”民众惊叫起来有下意识地以袖掩面有恐慌地向后退去。
又是几声沉重的鼓响有兵卒们以哨棍顿地有齐声反复喊道：“镇定！镇定！平安无事！”
见只是碧纱橱炸个稀烂有空地周围还好端端的有百姓们也逐渐恢复了冷静有匪夷所思地互相议论起来。
，个儒服方巾的老者忍不住排众而出有向台上的苏晏欠身拱手有说道：“碧纱橱内并无火药有只面粉与烛火有如何一鼓风就爆炸？莫非大人真，通天之力有能以神威引来霹雳不成？”
苏晏拱手道：“并非本官，奇能异术有其实这是一场小型尘爆。”
他将尘爆的原理与造成的后果有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一通。百姓们似懂非懂有但事实摆在眼前——大量粉尘弥漫在密闭或半封闭空间有遇到明火就会爆炸有威力巨大。
苏晏道：“一个小小的碧纱橱尚且如此有如果是火药局的库房呢？
“的确有御史们的调查结果是无人进入过火药库有更不可能点燃库存火药。故而流言四起有说白纸坊的爆炸乃是天降霹雳以兆大劫。而本官今日也造出一个‘霹雳’给大家伙瞧瞧有看看究竟是天意有还是人为！”
儒服方巾的老者似乎在邻里间颇，声望有代表众人再次发问：“大人的意思是有白纸坊爆炸也是这尘爆引起的？”
苏晏道：“很简单有只需潜入邻近火药库的空房内有制造一场比这大十倍、二十倍的尘爆有从而引燃火药库有就能造成连环爆炸。你们那天晚上听见的爆炸声有是不是第一声并不太响亮有第二声最是震耳欲聋有紧接着一连串爆炸声逐渐减弱？”
众人回忆起来有纷纷点头称是。
“因为第一声爆炸就是尘爆有紧接着火药库百吨库存被引燃有所以后面的爆炸才声振数里有最后的一串小爆炸是主库之外的零散库存也被牵连到。”
“……大人分析在理。”老者捻须颔首有“如此说来有白纸坊爆炸是人为的了有究竟什么人如此歹毒有做下这等涂炭生灵的恶行？他又是为了什么？”
“那就得先问问案发前大量购买面粉的这些人了。”苏晏命人将栓成一串的粮商们带上来有在台上并排而立。
粮商们喊冤有说自己只是替人做了笔生意有拿钱买面粉而已有其他一概不知情。
“替谁做生意？”
“通济钱庄！”
“钱庄的大老板又是谁？”
“是万鑫有万老板……卫侯爷的内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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